扬花女

日期:2019-07-12 21:39:38 编辑:hd888 浏览: 查看评论 加入收藏

 扬花女
安徽阜阳作家:邢克铭

 
       前几天,大田庄的妇女们,嘻嘻哈哈,十二分开心地奔走相告着一个特大新闻——槐女人被大老吕的两房媳妇撵滚蛋了。唉,提起这个槐女人也真是说来话长了……
        槐女人今年不到四十,姓周,名周美花。人如其名。年轻时的周美花双眼皮,柳叶眉,鹅蛋脸。不高的个头,丰满俊俏,白白嫩嫩的肉皮跟城里女人有一拼。十九岁那年,周美花嫁给了大田庄最西南角紧傍中清河东岸的胡家独子槐,成为槐女人。槐在庄上是孤户,没爹,是寡母把他拉扯大。
       出嫁四年,槐女人给槐生下一双儿女。那时计划生育正紧,生下二胎后,槐便被大队干部抓去做了男扎手术。槐一家人的生计靠槐出外打工挣钱维持,可倒霉的是,人家做了节育手术没事,偏偏槐刀口发炎,一直在家休养了大半年。可更不幸的是槐娘的老哮喘病又犯了,住院花去近万把块,结果人财两空。本来槐娶亲的钱都是跟姥家人借的,已债台高筑,现在再加上槐娘这一折腾,家里日子更是雪上加霜。山穷水尽了,槐只得远去上海干瓦工活了。槐走后,撇下女人娘仨个,没吃没烧没钱花。
     天无绝人之路。就在槐女人日夜发愁,这脸面前的日子该咋过时,镇里要在槐屋后架一座横跨中清河,连接东西两岸的混凝土桥。桥的位置距槐家近在咫尺,槐家屋前空地成了堆放建桥材料的场地。

       建桥工人十来个,他们来工地干活,采取早出晚归的方式,中午在工地吃一顿饭;而这顿饭是由一个五十多岁的单寡汉老李在槐家厨房做的。从开工第一天起,老李就把拉来的米面油盐,肉和菜,全部放进了槐家屋里。工人们的晌饭有保障了;槐女人娘几个的一日三餐也陪着解决了。工人们晚上收工都回家,老李也可以跟着走,都是本镇人嘛。但是,他不走。每到晚上他就躲进槐家的厨房里,忙这忙那。工人们都看出来,老李这是迷上了年轻标致的女房东了。但在槐女人的眼里,老李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好人。可不是吗,老李每天做好的晌饭,趁工人们还没下班,一掀馍锅,先给槐女人放起来几个;把炒好的菜也先给槐女人盛一碗出来。就说老李每天上街买菜吧,总会给槐女人的小孩带点花生、糖果之类的零食回来。有时还会给槐女人买双袜子,捎个发夹;扯块花布,送瓶雪花膏啥的……就是槐女人小孩有个头痛脑热的,请先生拿药所花的钱,也都是老李出的……,看,像这样的人,能不是好人吗?
       知恩图报,是女人的天性。老李原先是睡在槐厨房锅门前的,但随着他对槐家的贡献越来越多,最终登堂入室,睡进槐堂屋的东间屋里。
在一个月黑风高,张嘴望不见牙的夜晚,庄上有两个赌钱油子,因输了不少钱,便起了偷槐家门口钢筋的贼心。俗话说:贼心胆虚,当这俩蟊贼借助暗夜的掩护,溜到槐门口时,见槐西屋还亮着灯,于是蹑手蹑脚摸过去,本想透过窗户看看屋里人睡觉吗,可谁知蓦然一幅不堪入目,又令他们热血贲张的画面映入眼帘;屋里大床上槐女人和老李两人光溜溜的身子紧紧相缠,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……
      屋内销魂蚀骨的精彩表演,令屋外两个贼看得两眼发直,心跳如擂鼓,早把来偷钢筋的事,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      第二天槐女人跟厨子老李胡搞的消息在庄里不胫而走,家喻户晓。中清河桥建造了八个月竣工,槐女人娘仨,也被老李养活了八个月。
      过年的时候,槐从上海回来了。庄上有嘴快者,将槐女人跟伙夫老李有一腿的事告诉了槐。槐回家揪住女人的衣领问那事真的假的?槐女人顿时泪流满面地哭诉道:“你走时家里要啥没啥,你回来不问问我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是咋过的,你以为我愿意叫一个糟老头夜夜压呀,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儿女的两张嘴嘛……槐听了,心痛如刀割,顺手把一条绳扔到女人面前,气恨地说:“你还有脸活在世上?别吧吧地找借口了。”槐女人见槐如此经绝情,非常寒心。她一赌气捡起绳,漠然地说:“好,我死给你看。”当着槐的面,槐女人上吊了。辰光不大,槐女人就面如土色,嘴唇发青,两腿乱蹬,裤裆也尿湿了。眼看槐女人就不行了,槐这才把她放下来。
看着女人苏醒过来的痛苦表情,槐前思思后想想,也体谅出女人在家的难处,恨消了,这事也就揭了过去。
此后的十几年间,槐一直在上海打工,女人在家照看两个孩子和种种地。
     不知不觉中,槐的儿女都中学毕业了。槐两个孩子学习都不行,没一个是上学的料。所以,初中毕业后也都出去打工了。
     槐一家有三个人能挣钱了,槐和女人叙说道:“俺爷仨个拼命干几年,攒一笔钱,给儿子娶房媳妇回来,也算咱这辈子的任务完成了,至于闺女么,能多能少,到时候有钱多陪送,没钱少陪送。”

      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人算不如天算。过了年,槐外出不到两个月竟然死在了上海。他是从十几层楼高的楼上跌下摔死的。去时是个大活人,回来却是一盒骨灰。出殡那天,庄上的人们看见槐女人哭死哭活,特别是槐那两个身穿重孝还没成年的一双儿女,一声声“爸呀,爸呀……”哭得撕心裂肺,众多的妇女们都跟着一起掉泪。
       近几年,随着庄上娶媳妇的增多,庄上好多户人家都在位于阜焦路二面的规划区内盖起了楼房。槐家在规划区内也有一块地,槐女人多次求队里和村里给他出手续,让镇里给批张准建证,可没有人理她。眼看见别人家在新宅基地上陆续盖起了新楼房,可自家的楼房一直不准建,槐女人整天愁的茶饭不思,忧心如焚。然而,就在这当儿,槐女人与一女地邻因争地边,打了起来。那凶狠的女人竟把槐女人的头,用粪铲子砍了个大血口子。槐女人在镇卫生院住了半个月,而打她的女人却出外干活去了。槐女人找村里和派出所处理,人家都说药费你先垫着,等那人回来再处理。就这样一拖一二年没头绪。
      这一年的秋收时节,槐女人种了六七亩玉米,全靠她一人又砍又掰。为了抢时间腾地种麦,槐女人起早摸黑,不要命的在地里忙着收玉米。
又一个不眠之夜。公鸡啼二遍鸣了,槐女人一个人依然在南小荒地里掰砍倒的玉米。由于连日的劳累,掰着掰着,她身子一歪,倒在玉米秸上睡着了。昏昏沉沉,也不知过了多久,她忽然觉得有东西重重压在她身上,借助微弱的星光,槐女人惊恐万分地辨认出竟是村长大老吕在压她。瞅着大老吕那张狰狞淫邪的脸,槐女人想起从前就是他带人半夜闯进自己家,把槐从床底下抓去做了结扎手术;就是他不出证明不让镇里给自己家办准建证;就是他暗地里帮助那个打她的女人家……想起这些,槐女人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。“呸!”槐女人吐了大老吕一脸,接着又撕又咬,拼命要把大老吕掀下去。大老吕被激怒了,啪、啪连扇了槐女人两个耳光,恶狠狠地骂道:“臭婊子不识抬举!我搞你是看得起你,不是吹,咱这庄我玩恁些女人,哪个敢不给我面子?!”,咽了口吐沫,大老吕又威胁道:“谁惹了我都没有好果子吃!”最终,槐女人慑于大老吕的淫威,放弃了反抗,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腰带。

       事毕,大老吕盯着嘤嘤哭泣的槐女人,奸笑道:“哭熊哭,我亏不了你。”槐女人心一动,说:“那你帮我把准建证办下来。”“小菜一碟”大老吕说。顿了顿,大老吕问:“你急着盖房干啥?”槐女人说:“我趁着那死鬼赔的钱还没有打散,把房子撑起来,好给俺儿说媳妇呀,他年龄也不小了。”大老吕沉吟片刻的说道:“也对。要不这样吧,房子你先盖着,手续我慢慢给你办,我先跟镇里和城管打个招呼,免得到时扒你的房子。”“那先谢谢你了。”槐女人说。“哎”大老吕忽然又说,“我请客的钱你得出,我垫言不能垫钱。”槐女人说:“好呀,那我明天就上窑场拉砖?”“嗯”大老吕讲,“镇里现在对建房控制得越来越紧,要盖抓紧盖吧。”“好,我抓紧。”忽然,大老吕嘿嘿一笑:“你的事你抓紧,我的事我也得抓紧。”说过,又把槐女人按倒在玉米秸上,不怕疲劳的大老吕,发扬了连续作战的精神。
       村长大老吕今年五十多岁,他女人大前年死的。据说也是因为他在外面爱寻花问柳,女人硬是气死的。对女人的死,大老吕并不多在意,反正她又不缺女人,只是被儿子媳妇们怀恨在心了。
      话说槐女人按照大老吕的点子,先斩后奏,速战速决,仅半个多月的时间,便一鼓作气把三间两层的楼房盖好了。正当槐女人满心欢喜地装饰房子时,大老吕找到槐女人,对她说:“咱庄有人检举你无证建房,城管知道了,要来扒你的房子,我求情也没管用……槐女人闻听魂都吓飞了。为了盖房花去近二十万块钱,这一二十万可都是槐拿命换来的呀!槐女人经过一阵慌乱之后,哭着向大老吕哀求道:“村长,你一定得帮帮我这个忙,我出钱,你再请请城管……”大老吕心中一阵窃喜,故作为难地说:“就怕城管公事公办,不给面子。”,槐女人以为这事没戏了,不由失声哭了起来。待她哭了一阵,大老吕突然说:“我要是把你房子保住了,你咋答谢我?”槐女人止住哭,脱口说道: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……”大老吕盯着槐女人的脸说:“光给钱还不行,我要你搬我那去跟我过。”“不行不行”槐女人说:“从俺姥家那边派起,我得称呼你表大爷哩,咱不一辈,哪能管?!”大老吕不以为然地说:“你跟我又不一姓,没事。”见槐女人不吱声,大老吕又劝道:“你就一个儿,在咱庄上也不伸腰,只要你跟我了,没人敢负你。小狗子妈赖着你的药费不给,只要我说一声,她立马就得把钱给你……
       大老吕在庄上是大户。亲弟兄五个;同爷弟兄们十七八。大老吕自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,在庄上也是没人敢惹的人。村里历次换届选举时,庄上哪里有人敢不投大老吕的票!

       槐女人再三思量之后,一咬牙答应了大老吕。三天后槐女人和大老吕什么手续也没办,也没办事,便成了两口子。槐女人变成了大老吕女人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庄上的人看到了槐女人跟比她长一辈,大二十的大老吕同居在一块,无不切齿咒骂槐女人不要脸,犯贱和伤风败俗。人们走在路上偶遇槐女人,便能躲就躲了,躲不过去也不搭理她。庄上的人不论男女,看槐女人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轻蔑和鄙视。槐女人走出这一步,娘家人也深感耻辱,都觉得陪她丢人丢到家了。槐女人的娘家哥发誓说:“如她再敢走进娘家,非砸断他的腿不可!”
       槐女人进了大老吕家门,对他忠心耿耿。洗衣做饭干农活啥都干。每到吃饭大老吕吃一碗,槐女人端一碗。今年清明头里,大老吕醉酒跌坏了腰,一个多月不能下床,全是槐女人一人擦屎倒尿地伺候他,就连给槐包坟都没顾得去。
       大老吕的两个儿子全家都在北京开店。一年多后,大老吕的两房媳妇得知老公公把槐女人弄进家里来了,顿时怒不可遏。不几日,两个女人开车从北京回来了。她们到家那天,槐女人正给大老吕洗衣服,见大老吕媳妇都回来了,急忙笑着上前迎接。可哪知这两个小媳妇个个冷着脸,满面怒气,见了她张口就说:“你这水性扬花的妨人精赶快滚,别脏了俺家的保家仙,不吉利!”槐女人又羞又怕,不敢还嘴,只好灰溜溜的赶紧走了。而大老吕此时正被群众检举揭发,亦无心挽留她……
       槐女人躲进自己家里,一连几日大门紧闭,没一点动静。队长上门来收每人五十元的意外保险钱了,连喊多少声槐女人也没应声。本庄的村民们心里开始犯嘀咕;咦,槐女人难不成寻短见了……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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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9年7月6日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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