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姐越走越远了

日期:2019-01-23 19:14:32 编辑:hd888 浏览: 查看评论 加入收藏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二姐越走越远了
 
回到家,母亲对我说,你二姐这又走远了。之后,母亲哭了。二姐走的那天,我跪下来哭着磕头求都没用,二姐到底还是走了,去了她不想去的地方,那是她不该去的地方。
二姐最牵挂的还是我的父母,因为他们都已年愈8旬,可是,我的父母却更加牵挂着他们的女儿。我曾试图把她拽回来,可是,一切努力都是没有用,我父亲非常不满意地对他的几个儿子伤心地说:“你们一个个都劳而无功”!
二姐走后的这些日子里,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,二姐的影子就在眼前,她微笑着,耳畔总回响着她的声音。二姐身体健康,一年四季,冷水当茶,哪怕是大冬天,只要渴了,舀一碗端起来就喝,谁要是不让她喝,她一笑说,那有啥,习惯了一样。我母亲身体不是很好,每次生病,我又不在家,几个弟弟也都忙自己的事,是住在我村不远的二姐用电动三轮车拉着她去乡村诊所看病。母亲若走不动,二姐就背着她。二姐最辛苦,也最累。前些年,她和丈夫在宁波打工。后来,儿子买了一辆车跑运输,她和丈夫回来看护孙子上学。二姐夫以前是村里的兽医,乡下人不养猪喂牛了,他也就失业了。为了谋生,他先是制作供香,后又爆米花,再后来,他又烤烧饼卖。二姐起早和面,又忙做饭,等她孙子吃了饭,又骑上电动三轮车,把孙子送到离家3里多路的学校,回来又帮着丈夫烤烧饼。晚上收生意时,二姐留下几个烧饼,还把在煤火里烤几个又软又甜的红薯一起带给父母吃。
离过羊年春节不远了,那天晚上,我正要下班,突然接到四弟打来的电话,只是叫了一句:“哥呢”,然后就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。我心里一紧,怕是母亲病重了吧?我催他:“哭什么?到底什么事”?四弟哭着说:“二姐被车撞了”!我急忙问:“严重吗”?他不说话了,哭的更加伤心。一会儿,二弟打电话说,二姐在医院急救室。报了警,交警正在现场勘查。我坐上车,直接去了离我们家最近的县城医院。急救室里,二姐双眼紧闭,家里人都围在她身边,一筹莫展。二姐的脸惨白,双眼紧闭,呼吸急促,我上前呼唤:“二姐,二姐”!戴着氧气罩的二姐没有任何反应。我来医院不到10分钟,二姐就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。
在推她去重症监护室的路上,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,一声接一声叫着:“二姐!二姐!”可二姐哪里能听到我的喊声?那一晚,我弟兄几个,就堵在监护室门前,一有护士出来,我们就上前问情况,可医生的话,往往让我们心里不安。医生说,目前不能手术,初诊为大脑严重受伤,只能拍CT才能清楚。天黑了,我脑子里全是祝福,全是期盼,在心里默默祈祷我的二姐能够在这个晚上醒来。夜里,我就坐在椅子上,只要听到医生的开门声,我立刻起来,问医生有事吗?那个晚上,医生让我二姐夫连续在几个单子上签字,每签一张单子,我们的心都跟着往下一沉。第3天,医生根据治疗需要,要切开二姐的气管。我父亲听了,坚决不同意。从外地赶回来的外甥征求我的意见,我说:“救命要紧,一切听医生的”。气管切开了,问题也来了,饮食只能靠鼻饲。一个核桃仁掺了一撮白米一起煮,再用豆浆机磨一次,才可以用静脉注射针筒套一根塑胶软管,慢慢推到食管里,但一次也不能多。多了,就会从鼻腔里溢出来。重症监护,一天一万多元,而车祸又不能享受新农合优惠政策。肇事车主是个老赖,钱得自筹。
输血!
二姐是“O“型血,血型特殊,血库告急!我们更是着急!第二天,家里人都抽了血,可”O“型血少,我是”B“型血,不匹配。后来,村子里的人听说我二姐要输血,来了一批献血的人。可是,抽了“O”型血又不能立刻就用,想了不少办法,算是有了应急的“O”型血。一周后,医生让拍“CT”片。那天,二姐被推到“CT”室之后,七八个人托着我二姐沉重的身体,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机器的躺床上,生怕有丝毫的惊动。医学报告出来了,脑干严重损伤,伴有颈椎和胸骨骨折。医生只说了一句:病人醒过来的可能性为零!我学过医,心里更清楚脑干严重受损的后果,不要说二姐醒不来,即使醒来了,她也是植物人一个。哪怕她就是植物人,我们也盼望着她能够醒来。半个月之后,医生建议做负高压氧,得连续两个礼拜。负高压氧做到一周后,二姐出现了奇迹,她的左眼睁开了。在高压氧仓里陪护她的儿媳当时激动地叫了起来,声音之高把身边的医生都吓了一跳。
“我妈睁眼了,我妈眼睁开了”!
睁开眼的二姐谁也认不得,她的意识完全丧失,眼睛有时候还能眨动一两下,那完全是神经的无意识调解。自从二姐左眼睛睁开之后,对她的治疗我们都充满了自信,就是花再多的钱也要把二姐从死亡线上拽回来。我们相信科学的鉴定,但我们更坚信自己的直觉,在死神面前,我们始终认为我们有能力拯救二姐。由于治疗费用超高,二姐后来转到普通病房治疗,但每天晚上,都要有至少3个人陪护。躺在病床上的二姐,鼻子吸氧,靠导尿和排痰保持安静,睁眼也没个时候。二姐的病情极为不妙,先是肺部感染,接着是小便失禁。我每次赶去看她的时候,喊她时,居然也能眨一眨眼,但她那无神而散淡的目光,让我锥心般的难受。为防止肌肉萎缩,儿媳天天守在她的身边,一有空闲就给她按摩,偶尔的一次脚动,让我们惊喜万分。最终,二姐身体肌肉萎缩现象发生了,她的两只手臂呈外翻状,有些僵硬,再后来,二姐大便失禁。
年愈8旬的老父亲几乎是一天一次来医院看我二姐。父亲来到病房,很少说话,先是在床前看看他的女儿,然后,用棉签沾点生理盐水,涂在我二姐干裂的嘴唇上。大概坐上一二十分钟的样子,独自一个人下楼走了。望着他佝偻的身影,有些蹒跚的步履,我心生伤感。
二姐走的那天晚上,大约9点多钟,我刚躺下,随手翻着一本杂志,也没有心情看下去,总觉得心里堵得慌,像有什么事。11时左右,二弟打电话告诉我:“天明你回来吧,二姐走了”。
等我赶到医院里,我的父亲就早早地来到了,他一遍遍地喊着我二姐的名字,还在用棉签沾着生理盐水为她涂着没有血色而干瘪的嘴唇:“孩子,咱回家吧,家里啥都为你准备好了,孩子,回家吧。回家吧,孩子!”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爬,清亮的鼻涕吊在鼻尖上。我一遍遍用纸巾为他擦着,我的老父亲,白发人送黑发人,这是人间最最的悲凉和哀伤!
5月25日,我回家给二姐烧5期纸。母亲见到我人未说话先落泪,一句:“你二姐这是又走远了”。母亲在哭,我心里好难受,好难受!
给二姐烧了纸钱,我让大家先走,我说,我再等会。5期已过,二姐走下望乡台,看到哭她的亲人,该是怎样的心情?一旦她喝了孟婆汤,过了奈何桥,二姐算是真正灵魂升天了。就这样,我在二姐的坟前,伫立良久。俗话说,宁隔一座山,不隔一层板。二姐越走越远了,但二姐的音容笑貌,依然像生前一样鲜活、亲切……
 
 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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