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镜记
邢克铭
玉盘似的皓月静静悬挂在东南天幕上,如银的月辉泄在村庄内挂着露珠的树叶、草尖上,像无数珍珠在熠熠闪动着银光。湿润的大地上缓缓升腾起乳白色的夜雾,氤氲、缥缈的仙气中,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和神秘。
在这花好月圆人欢喜的中秋之夜,要说此刻心情最舒畅、最喜悦的人,无疑要数小胡庄的年轻帅哥童明了。中秋前夕,在广东一家私企上班的他,按照习俗,专程返乡接同住一个庄的未婚妻金凤来自家过节。童明的两个姐姐发嫁了,老爹在江苏一建筑工地干活,过节时,家里就童明妈、童明和金凤三口人。
吃过晚饭后,童明妈搬出小桌放在院里,欲摆上月饼、水果,边吃边赏月。童明阻拦道:“别那么多事了,都忙碌了一天啦,早早休息吧!”童明妈明白儿子此时的心思,故意问:“今晚咋睡?”虽然金凤的娘家就在本庄的西头,但按习俗金凤也得在未来的婆家住上一夜或几晚。童明听老妈问咋睡,不假思索地说:“我和金凤睡在二楼。”童明妈说:“二楼就一张床呀。”童明狠狠瞪了老妈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你咋那么多事?操啥闲心!”童明妈陪着笑脸说:“你俩没成亲睡在一个床了金凤妈不说我心孬,半吊子妈?”童明大光其火,冲他妈训斥道:“谁告诉你我和金凤睡一个床?现在不是冬天,金凤睡床上,我撂张席睡地上还不行吗?”此时的金凤脸上像檫了胭脂,满面绯红,羞赧及地说:“我和妈睡一楼。”童明脱口说道:“你看她那床脏得像粪堆,你讲点卫生吧。”耍起心眼的童明妈,也忙顺着儿子的意思说:“我的床就是脏。前两天你大姐二姐来送礼,晚上没走她们两家的小孩,白天肉吃多了,又喝好多的果汁,到了夜里在我床上又屙又尿,铺盖上弄的全是屎尿,到现在我还没顾得上拆洗哩。”童明妈不愧是老姜辣,她即拒绝了金凤和她睡的要求,又给了金凤上二楼睡的台阶。童明和金凤上二楼去了,望着两人的背影,童明妈开心地笑了。
到了二楼卧房后,金凤娇羞地说:“你叫我睡床上,那你去另一间房睡去吧,咱俩别睡一个屋,外人知道了,会说闲话的。”童明不以为然地说:“睡一个屋怕什么,你睡床上,我睡地上,我又不是老虎,夜里还能把你吃了。”说过,找出一张席,撂在床前的地上,又找出一床被子铺上,随即,脱去长裤短褂躺了下去,玩起了手机。金凤见状,也和衣躺下,掏出手机。
金凤年方二十一,初中毕业。细长眉,豆荚眼,短剪发,白皮肤,面相俊美,身姿丰满,浑身透露出年轻姑娘特有的诱人气息,犹如一颗熟透的果子。她姓李。爹是木匠,并能与时俱进,把传统手艺与现代技术相融合,精于给人家装饰新房;家里还做着加工铝合金窗户的生意,又招了本庄一个叫王良的徒弟。师徒如父子。王良在李家说是学徒,实则是干义务活。加工窗户能要多大的技术含量,一学就是几年?但周瑜打黄盖,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。实际上,王良也是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,他是想做李家的乘龙快婿。他在李家几年,表现得特别勤快、能干、听话,加之有意取悦金凤,故金凤已芳心暗许给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王良了。就在人们以为王良和金凤的亲事就要水到渠成时,半路杀出个媒人副村长,把金凤说给了庄东头的童家儿子童明。童明比金凤大两岁,大专毕业。在村民的眼里,大专毕业就是大学毕业。童明高挑帅气,又有文凭,比那个仅小学毕业,矮胖,皮肤黝黑的王良优秀得多了,大有天壤之别。所以,一经媒人提亲,金凤爹娘一拍即合,欣然应允,只是金凤心里活泛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她心里有着王良呢。金凤当不了爹娘的家,二老强按头皮给金凤定了亲。为让金凤对王良死心,李木匠忍痛割爱辞退了王良。金凤与童明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,渐渐的金凤忘了王良,心思全转移到童明身上。
毫无心思玩手机,也毫无倦意的童明,度秒如日,热血沸腾。忽然,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床,奋不顾身地紧紧抱住金凤,把滚烫的嘴向她娇嫩清纯的嘴唇吻去。金凤早已预见到童明会有这一手,有心理准备的她,旋即,急忙把脸扭向一边躲过一却。同时伸出右手,用食指在童明鼻梁上轻轻刮了几下,红着脸,娇羞地说:“不要脸,说话不算话,你不是讲各睡各的吗,咋又上床来缠我?”童明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不这样讲,能把你哄上楼吗?”“骗子,你是个骗子……”金凤娇嗔道。趁金凤放松警惕,童明发动突袭,两张充满激情的嘴唇终于紧紧贴在了一起。此时的童明已欲火焚烧,强烈的,不可遏制的,得陇望蜀的愿望,已让他无所顾忌、胆大妄为。为达目的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。然而,他却遭到了金凤激烈顽强的反抗,双手死死抓住衣服不松手。童明乞求道:“你想急死我……求你了。”金凤不为所动,呢喃道:“我不……我不……”几番受挫,童明生气了,面露不快。金凤向他哀求道:“不是我不答应你,我身上才净几天,听手机上说,就这时同房最容易怀上。俺爹娘讲明年五一才发嫁我,我现在要是有了,那多丢人,俺爹娘哥嫂都在一个庄,还不把他们气死,我得给俺娘家人争个脸面,争点光。可好?算我求你了。我早晚都是你的人,这事又不是馍饭不吃不能过……”童明不以为然地说:“你找啥借口?科学杂志上都说了,现在的年轻人,不论男女,都因吃化肥农药污染的粮食,导致受孕率低。不是吗,不少年轻人结婚好多年都怀不上,你咋恁有本事,一次就怀上了。”说过,童明又开始行动;金凤依然坚决拒绝。“我不……我不。”金凤继续坚守着底线。童明这下恼怒了,他“忽隆”一下,从金凤身上爬起来,气恨地说:“不识抬举,我下楼睡去!”金凤意识到,童明一下楼,两人闹翻的原因如果叫童明妈猜出,那该多难为情呀。想到这里,金凤忙慌起身,一把拽住童明的胳膊,无奈地叹息道:“唉,答应你,反正我要是有了,我丢人,你也不光彩。”说过,金凤重又躺下,眼角泛起泪花,哽咽道:“啥性格的人也……”
愁苦嫌更长,欢乐嫌夜短。天大亮时,童明俩人还在睡懒觉。此时,童明妈已做好早饭。东院的小松妈来串门了,关切地问:“你接的媳妇呢?”童明妈得意地往楼上一指,神秘地说:“跟俺儿还在楼上睡着哩。”小松妈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,突然惊呼道:“哎呀,老大嫂走时运了,明年老早的就得孙了!”童明妈听了,更是笑得满面桃花,心里美得像喝了蜜。
唉,姑娘家真是水心人。金凤把初夜献给童明后,两人从此如漆似胶,恩爱之事一发而不可收。隔三差五,童明给金凤打电话,金凤竟百依百顺,从不爽约。童明妈是个脚底板明白的人,只要金凤一来家,她便拔腿开溜,给儿子留机会。人们常说:“色胆包天。此话不假,有时金凤家只有她一人时,金凤竟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把童明约进自己的闺房里,然后,又借着黎明前的黑暗,再把童明悄悄放走。”
中秋节一过,就到了秋收时节。先是收玉米,不久耩油菜,月余后,又要种小麦。童明打着帮妈秋收秋种的旗号,乐不思蜀,硬是在家呆了一两个月,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。
农历十月半的一天,金凤家一大家子人正在吃早饭,忽然,金凤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。金凤的妈和嫂子都是过来人,一眼就看出金凤这是妊娠反应。金凤妈当即就气得要晕过去,恨不能给金凤两棍才解恨。她愤怒地大骂道:“凤,你个小死老婆,这回俺老李家的脸面叫你丢尽了,你要还讲一点脸的话,你一头扎河里死去吧!”金凤的爹和哥明白是咋回事后,也纷纷对金凤口诛笔伐,破口大骂。金凤被骂的眼泪一个一个往下掉,一声不吭。后来,几口人把金凤骂急了,金凤不服气地回嘴道:“我又没跟人家!”一家人气恼的饭也不吃了,金凤妈怒气冲冲地找童明妈兴师问罪去了。为了怕别人知晓此事,金凤妈来到童明家,压低嗓音冲童明妈发了一通火。当童明妈得知金凤怀孕了,强压内心的喜悦,表面上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:“我哪知道两个小孩做这事。八月十五接金凤来俺家,晚黑时,金凤嫌我床脏不跟我睡;平常里,你说俺儿给你闺女打电话叫她来,我天天下地不在家,真不知道她俩摸一块去了。”童明妈一推六二五,半分责任也没有。两个女亲家讲不出所以然,金凤妈气呼呼地回家了。
生了几天的闷气后,金凤家人的头脑都清醒了,意识到事情这样了,当务之急是赶紧跟亲家商议商议,择个日子,把两个小孩的事办了,按照规矩来说,儿女婚嫁前的诸多事宜,都是由媒人在中间来回传话的;可是,闺女未婚先孕了,金凤娘家人为保密,不便让媒人参与其中,于是金凤妈亲自一人来到童明家。金凤妈提出了阳历年,或是腊月里把两个小孩的亲事办了。对于这送上门的好事,童明妈并不太上心。没有行市有比市。庄上所有要娶媳妇的家没娶之前,哪一家不都是托媒人一趟趟朝女孩家跑,嘴皮都磨破了,许下这,许下那,人家才肯嫁闺女。童明妈倒好,亲家主动追着叫办事,她得了便宜还卖乖,推辞说:“我去年才盖好房子,手里急,年前要媳妇筹不到钱。”童家怕啥呢?反正煮熟的鸭子又飞不跑了。“你不会借。”“跟谁借?这又不是一个两钱。”那你说咋办?“金凤妈来气了,”俺闺女总不能大出身了,还呆在娘家吧?这不叫一个庄上的人都笑死妈?这几天,俺家老头子的气管炎又气犯了,整夜咳嗽的睡不着,还吐血;俺儿子媳妇在家里也是摔摔打打,埋怨我养了个败坏门风的好闺女;我也气得不想活了。“童明妈轻描淡写地劝道:”现在这样的事又不稀奇,想开些。“金凤妈忿忿地说:”别站着说话不腰疼,将人心比自心,不是谁的闺女,谁都会说。童明妈听不入耳了,便推辞说:“我一个老婆子在家也做不了啥主,我回来打电话给俺儿跟那老头子,叫他爷俩拿主意。”金凤妈只得又一次气昂昂地离开了亲家家。
东西院的两个女人,看见金凤妈一连两次怒气冲冲地从童明家出来,不便问她,便急急忙忙跑到童明家打听出啥事了。童明妈开心地说:“俺媳妇有了,俺亲家逼我年前办喜期,我说没钱。”两个女人一听,立刻嘻嘻哈哈地说:“那叫你幸了,你亲家追着你办事,一年三节送礼省下多少钱?到时彩礼钱她们家也不敢跟你多要。比着别人家,可省下好几十万呢!等媳妇一过门,一下添两口人,走时运了,走时运了!”两个女人一算账,童明妈两眼笑成一条缝,高兴坏了。说归说,笑归笑。最后童明妈不忘提醒两个女人,金凤怀孕的事不要往外说,俺亲家叫保密。尽管两个女人作了不泄密的保证,可一转身,便将金凤怀孕的特大新闻,散布到全庄。
金凤妈怀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,见了金凤怒骂道:“死老婆气死我了,赶紧给姓童哩打电话,问他这事咋办?”最近几天,被家人责骂得六神无主的金凤,走进卧室,关上房门,用手机拨通了童明的电话。在电话里,童明说:“你不是跟我讲过你怀孕的事吗?再次祝你早生贵子。”说了嘻嘻笑起来。金凤眼中噙泪,哽咽道:“我在家快被骂死了,你还在这说风凉话。”顿了顿,又说:“你快回来准备准备,年前把事办了……”童明回绝道:“家里没钱能办事吗?暂时哪有钱呢……”“没钱不能借呀,”金凤说,“俺娘家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。”童明说:“这好办,你干脆带上几件衣裳搬到俺家住算了。我不给你出彩礼,你娘家不陪送嫁妆,公平公正又合理!”金凤气氛地说:“那俺爹俺娘辛辛苦苦养这么大个闺女白送给你?你一家人都没良心!”童明振振有词地说:“我们就是要打破传统观念,做移风易俗的典范,开启零彩礼婚姻模式,成为全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。”金凤气恨地回敬道:“那你咋不叫你两个姐吃螃蟹?!”“滚!”童明恼了。
不几日,金凤怀孕的事,不胫而走,全庄尽人皆知,眼见丑事瞒不住了,金凤家人只得又把媒人找出来跟童明家人商量办喜期的事。媒人和童明妈面谈,又跟童明爹通电话,这样说,那样劝,最后童明家人表态了,说:“如果年前非要办事,也行,他们家只能拿两三万快钱,至于车呀、三金呀,一样没有。”刀把在人家手中攥着哩,金凤家人只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咽,不同意也得同意了。
一个天气阴沉,北风阵阵的夜晚,金凤躲在院外的柴垛旁给童明打电话,眼泪婆娑地说:“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我,败坏了我的名声,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,问你要条项链都不舍得,想要我身子了,你嘴会说了,我看你就是个骗子……”童明的自尊心仿佛受到伤害,立刻恼怒地回敬道:“怪你自己贱!”金凤悲愤地说:“我要不是怕人笑话,影响不好,要是住在城里小区谁也不认识谁,我宁愿流产也不跟你扯啦……”说过,金凤挂掉电话,蹲下身去,双手掩面啜泣起来。忽然,金凤感到有人悄悄来到自己身旁。朦胧的夜色中,她惊异地辨认出竟是王良。金凤像见到久违的亲人,抽泣得更厉害了。王良轻声地叫道:“二姐。”王良轻抚着金凤的头发,心疼地说:“二姐别哭了,别哭了……”
童明和金凤的婚期定在腊月十八。十七这天夜晚,金凤去院外倒垃圾时,忽然,借着夜色的掩护,王良从黑暗中快步走了过来,手捧一个小盒子,轻轻说:“二姐,送给你的结婚礼物。”说过,不由分说把礼物塞到金凤手里。借此机会,王良握住了金凤的手。瞬间,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萌发。“二姐你把项链收下吧。”王良说。良久,金凤抽回手,感激地说:“谢谢,心意领了,项链留给你以后的对象吧。”
一眨眼到年了。大年初一二,女人们聚集在一起闲叙时,更多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又聊到童明家。童家没花啥钱就一来娘俩,跟人家那些娶媳妇花了几十万,甚至上百万的家比,真是赚大发了。为此,有人羡慕,有人嫉妒,有人痛斥,众说纷纭。但统一的结论是:闺女大了不可留,养女如养虎,养女须看紧。
金凤娘家人的名声被败坏,算上陪嫁的东西,等于白送个闺女给童家。因此,吃了一个哑巴亏的老李家,对童家很有成见,对童明也是不待见。童明婚后的日子是不美满的。童明每每有需求时,金凤不主动,不配合,不交流,木头人一样,惹的童明会发一阵脾气,骂一声娘,两人之间的嫌隙日益加大,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时代了。时间来到五月初,金凤生下一女孩。童明是独子,在童家男孩金贵。童明爹娘盼着抱孙子哩,却来了个孙女。老俩口嘴上不说,脸上却流露出不悦。而童明得知来了个闺女时,借口工作忙请不掉假,继续在工厂上班。回来干啥呢?那事又不能做。
自金凤婚后,李大木匠身体欠佳,加之加工门窗的活又多了起来,于是,又把王良召了回来。如此一来,金凤再回娘家时,和王良见面的机会又多了起来。一想到自己的男人都不舍得给自己买金项链,而王良心里却想着自己,心存感激的金凤,在情感上和王良更近了一步。金凤有时解怀喂女儿时,也不避讳王良,引的王良偷偷地瞄,痴痴地看,傻傻地想。
冬去春来,斗转星移。一晃,金凤的女儿块两岁了。这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八,南集照例举办烧香会。实际上,三月二十集上就开始繁闹起来。唱戏的、玩花挑子的、歌舞表演的、各种供儿童玩耍的游乐项目、供年轻人娱乐的射击、套圈等,都在集上扎下自己的营盘。至于众多的卖吃穿用的摊位,更是鳞次栉比,密密麻麻地摆满沿街二面。时值农闲,艳阳普照,景色宜人,气候宜人,不论逢背集,天天集上人爆满。
三月二十六下午,金凤抱着女儿小红,和庄上几个女人搭乘老张头的电动三轮车前去南集看热闹。到了集上后,一车女人立刻像鱼入大海,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演出去了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金凤怀抱女儿来到游乐场,坐小火车、骑旋转木马、爬充气城堡。正当母女二人玩得兴趣盎然时,西南天空中的黑云像偷袭的骑兵,悄然出击,刹那间,便杀了过来。眼见大雨要来,金凤慌了。来时晴天,没未雨绸缪带雨伞,小红奶奶去大闺女家了,门口还晒着洗的衣服,因而,金凤一心二用,急着要回去。当她抱着女儿,急急忙忙来到来时停车的地方,却不见一人,沉不住气的她重又进入集内找同伴。这时,金凤一眼瞅见老张头正目不转睛地站在歌舞表演台最前面,眼皮一眨不眨,嘴咧多大,眉飞色舞地看一位年轻靓妹疯狂地扭动腰肢、踢腿、抛媚眼。老张头也是七十出去的人了,按讲,像他这个年龄段的老人,此刻应该去听戏,听唱古装戏才对,可老张头却热衷于看年轻姑娘充满风骚、诱惑的劲舞。怪不得女人们总是看不起男人,总说男人至死是少年,直到挂墙上了才不花心。唉,这个老张头也不给男人争口气,你这不是授女人以柄吗?不过,客观公正地说,舞台上的年轻妹子,也确值一看,秀色可餐。粉嫩的脸、含情的眼、高耸的胸、灵动的腰、长白的腿、饱满浑圆的臀……总之,那姑娘不仅线条柔美,性感迷人,更是彰显出年轻女性特有的青春美、人体美和健康美。难怪老张头乐不思蜀,大雨即将倾盆也依然无动于衷,唉,真是个老不正经!
为不使众多的观众因观看自己的表演而遭雨淋,靓妹及时退场。老张头依依不舍,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车前。女人们聚齐了。西南风大作,老张头开顺风车,既省电,车又快。一车人到家后,老天爷才让大雨倾盆而下。只可惜金凤晒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收,全被大雨淋湿了。这时,金凤忽然发现搭在门外晾衣架上的红底白花的裤头子不见了。在雨小了点时,金凤急忙撑着雨伞出门寻找,搜寻半个宅也遍寻不见,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:裤头被夹子夹着哩怎么会没有了呢?不翼而飞的是自己的贴身衣物,不便大张旗鼓地吆喝,说出去,好说,不好听。此事过了几天,金凤渐渐把这事也就忘了。
十几天后,天气热了起来。庄南宅的二蛋家给院子打地坪,请了本庄的男男女女十个人。四十多岁的单寡汉老伟,负责往搅拌机内倒水泥。于到天正晌,东家管饭。众人开始用清水洗手洗脸擦身子。女人们规矩、文明,用湿毛巾塞进怀里轻揉几下;男人们大大咧咧,脱得只剩个裤衩,尽情地用清水擦身子。突然,大家眼前一亮,瞅见老伟褪下一半裤子时,竟然露出了女人的花裤头。大家一起哄,老伟慌了神,急忙重又提上裤子,可惜晚了,有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,一齐扑上前控制住他,毫不手软地扒下他的长裤。这回大家看清楚了,老伟穿的就是女人的花裤头子。小志妈凑上前去,仔细一辨认,十分肯定地说:“这裤头子是金凤的,我认得。”众人皆惊异。小伙二牛挤眉弄眼地说:“大老头子好手段,说说这裤头的来历吧。”老伟见丑事败露,羞得面红耳赤,脸热的烫手,哑口无言。二牛继续追问:“大老头,这裤头是偷来的还是金凤送的?”有好几个人逼着老伟老实交代。逼急了,老伟含糊其辞地说:“我没偷。”很显然,那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,老伟和金凤有私情,夜里胡搞时,穿错了裤头。一颗嫩白菜叫猪拱了,干活的男人们心里都失衡了。有人又问老伟和金凤多少回了。倒是年长的老邦理智地制止了大家,说:“金凤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,咱哪说哪了,金凤娘婆二家都在一个庄,传扬出去还闹出人命哩!”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不久,童明妈也听说了老伟穿金凤裤头子的事。一天,她从外面捋槐花回来,满脸怒容地质问金凤:“你的裤头子啥时叫老伟穿走的?!”金凤一惊,恍然大悟了,急忙说明了三月二十六下午和几个妇女去南集看热闹,回到家下大雨,发现裤头子丢失的事。金凤妈气呼呼地说:“人多嘴杂。咱庄人都说你与老伟胡搞时,他把你的裤头子穿走哩!”婆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,金凤被气的脸色惨白,浑身哆嗦,几乎站不稳。稍稍平息片刻,金凤悲愤地说:“我找老伟对质去!”童明妈说:“我也去!”童明妈一手抱着孙女一手拿着一股香,三口人匆匆忙忙朝西南宅的老伟家奔去。老伟被童明妈从屋里喊了出来,老伟也知道惹下祸了,吓得面如白纸,浑身颤抖。“你俩都给跪下赌咒,说清裤头子到底是咋回事!”童明妈点着香,大声喝斥道:“俺媳妇把俺孙女赌上,老伟你没儿你把你侄赌上。”金凤率先跪下赌咒发誓,讲明裤头丢失的来龙去脉,为证清白,金凤“咚咚咚,”一连磕了三个响头,额头都磕破了,洇出血来。轮到老伟了,老伟既不跪,也不赌咒,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。突然,王良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来,挥起拳头,对着老伟头上、胸上就砸了下来。挨了三五拳后,老伟才反应过来,仓皇向屋内逃去。王亮大怒道:“我打死你”你偷了俺二姐的衣裳,还要败坏俺二姐的名声!”王良身体壮硕,力大无比,撵到屋里,按到老伟又是一顿暴揍,直打的他头破血流,方被人拉住。老伟的弟弟不愿意了,立马报警。确实,现在是法治社会,不能随意打人,更不能闯进人家屋里打人。两败俱伤。老伟住进医院,王良住进拘留所。
事情闹到这一步,童明妈立马打电话告知了儿子,次日的傍晚,带着满腔怒火的童明回到家。一进家,便泼口大骂金凤:“你个贱女人,竟然跟两个光棍牵扯到一块,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!老伟咋能穿走你的裤头子?!王良咋也那么见义勇为帮你出气?我看你和你爹的徒弟早就有一腿!”金凤抱着女儿怔怔地坐着、听着。金凤的沉默,又惹得童明火冒三丈,继续大骂道:“家里现在叫你搞得乱七八糟,成了全庄的新闻,被人嘲讽戳脊梁骨,你就是一个不守妇道的贱货!败坏了娘家的门风,又来败坏婆家的门风。”
入夜了,一家三口人上床睡下。此时,把金凤骂够的童明,心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,久别胜新婚。看到躺在床上的金凤,露出的雪白肌肤,忍不住有了欲望。他拽了一下金凤的内裤,金凤不理他,他的胆子又大了些,又往下狠拽了拽,金凤露出一片雪白的肉。金凤猛地爆发了,她愤恨地一把提上短裤,“腾地”坐起来,鄙夷地盯着童明,轻蔑地说:“哼,亏你是个男人,除了这一出子,你还有啥?”童明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,他愤怒地吼道:“老伟好、王良好,你找他俩去吧!”“王良就是比你好!”“金凤毫不示弱地说。这句话把童明彻底激怒了,他一把抓住金凤的头发,拽到床下,连续用已穿上鞋的右脚狠踢着她,边踢边狮吼道:“我现在在你眼里就这么下作,这么一钱不值了吗?!”冷不防,童明竟一脚踢在了金凤的左眼上。“哎呦”金凤发出一声凄厉惨叫。小红被吓醒了,“哇哇”大哭起来,童明见状也只好停了脚。金凤从地上爬起来,一手捂眼,一手拿起镜子照,当她看到左眼已肿成一条缝,眼内充血,眼眶上下青紫巴掌大一块时,泪流满面地呜咽道:“你这叫我咋出去见人……有本事把我打死吧……”小红哭着伸着两只小手要找妈妈,金凤急抱起女儿,母女二人哭声一片。楼上的动静惊动了童明妈,她慌忙跑上楼,看见媳妇的眼伤成那样,不由连声责骂儿子下手太重了。
就在这时,金凤妈突然闯了进来。原来邻居们听见金凤挨打,出于同情,急忙悄悄跑去告诉了金凤妈。丈母娘没有打女婿的棍。看见闺女的眼被打成那样,金凤妈的眼里一下就下来了,泣不成声地说:“把小孩给他留下,走,明天跟他离婚!”小红听妈妈要走,慌忙搂紧妈妈的脖子,含混不清地说:“妈妈上哪我上哪……”直到这时童明妈才感到了害怕,说起了软话。可是晚了,金凤妈指着童明说:“明天上民政局!”童明硬着头皮说:“去就去。”童明妈慌忙对金凤妈说:“嫂子,千错万错都是俺家的错,咱都别说外话,咱还是好亲戚,可好?”金凤妈说:“不好,看你儿是个啥脾气的人!”童明因为家暴,所以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,三十天的冷静期也不用了。庄上的人得知童明离了婚,无不嘲笑他家人是自作自受,活该。
王良被拘留七天,出来后,经村干部调节,又赔了老伟住五天院的一切费用共三千块。老伟嫌钱少,还想多要。干部们训斥道:“你干的啥事?不丢人吗?没有监控,如果有监控发现是你偷人家妇女的内裤,早把你拘留了!”
为了自己的名声,王良又蹲又赔钱,金凤实在过意不去,于是,她第一次来到庄西北角的王良家,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三千六百块,送给王良。王良坚持不要,说:“二姐你小看我。”王良的爹妈见了金凤更是热情、亲热、客气的不得了。王良也是家中独子,爹妈年富力强,一年到头都在城里工地干活,家中不缺钱,两层小楼早盖好了,说句实话,就因为王良长相不出眼,才一直没说到对象。想儿媳妇恨不能想疯的王良爹妈一见到金凤,立马嗅到了机会……
又是一个中秋节到来了,没有妻女陪伴在身边童明倍感孤寂苦闷。可就在八月十六这天,一个令他妒火中烧的消息传来:王良和金凤定亲了。王良家够大方的,给金凤买了六套高档衣服和五金,压包袱钱八万八,办事时再买一辆三十万的车。童明妈听说后,气咻咻地说:“这是故意往童家人眼里撒沙子。”离婚后的童明,已无心思工作,终日躲在家里。这天上午,几个月没露过面的金凤,在王良的陪下,突然来到童明家。金凤进屋,王良立在门外。童明一见到金凤,心中爱恨交织,想泼口大骂金凤贱,可最终还是忍了。金凤面无表情,默默找出自己和女儿尚未拿完的几件衣裳。临出门时,金凤平静地说:“小红断给我了,我也不要你的抚养费,她现在很好,你不用挂念。”童明脸色难堪,一言不发。金凤走到门外时,回头又说了一句:“碰到合适的你也再接一房吧。”金凤和王良并肩走了。童明站在楼上,望着两人亲昵的背影,想到这个自己曾深爱过,全身心都给了他的小媳妇,现在竟要成为土老帽王良之妻时,这一刻,心中既痛心疾首,又后悔、绝望。
本地农村人的规矩,凡嫁出过的闺女,除夕夜是不能呆在娘家看娘家灯的。因此,腊月二十六,金凤嫁到了王良家。王良家紧靠西河,屋后一片竹林。结婚当天夜晚,说不出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,童明鬼使神差潜伏在王良屋后的竹园内,当闹新房的人散去,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贴近王良婚房的下面,支楞起耳朵静听新房的动静。王良的爹妈已在西厢房熟睡。这当儿,不知王良说了什么,金凤发出欢快的笑声,少顷,又是一阵开心的嬉笑。听着金凤放浪的笑声,童明的肺都要气炸了。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道:一定不能让这个淫妇好过,我要把她为闺女时和我在棉花地里、玉米地里、还有在她闺房内干的那些事宣传出去,让她没脸在庄上混,让她爹娘也一起跟着丢人。忽然,屋内的灯灭了,童明清楚这意味着什么,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,心“咚咚”地狂跳了起来。正如所料,屋内隐隐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。童明醋海翻波,一阵心痛,在他的潜意识里,金凤还是他的女人,他要报夺妻之恨。失去理智的童明,弯腰捡起两块半截砖头,带着满腔的爱恨情仇,向着二楼的窗户奋力掷去。“哗啦、哗啦”两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陡然响起。没有了玻璃的隔音,屋内人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。王良像一头狂怒的狮子,操起一件不知是什么家什,夺门而出,奔下楼去。王良和金凤断定是童明在报复。只听金凤大声疾呼道:“回来,你敢下楼,我就从楼上跳下去!”王良回屋了,童明的心不由一热,被感动了。多心善的一个女人,可刚才竟还想暴她的隐私,毁她名声,相比之下,自己真不是人!
王良因气恨呆立着。金凤对他说:“看在我和小红的面子上,你不能伤害他。”童明又一次被感动。王良大吼道:“今后那小子敢骂你一句,动你一手指头,我敲断他腿!”“别装二兴头。”金凤劝道。接着,金凤温柔体贴地说道:“天这么冷,还穿那么少,别冻感冒了,快上床,我给你暖暖身子。”窗上有人影闪过,几声低语后,屋内的灯再次熄灭。很快两种交织在一起的声音,像潮水一样漫出窗外。童明痛楚地掩耳闭眼,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。自己虽不是高富帅,可有文凭、有工作、有颜值,为何会失去爱情与婚姻?
这时,东北风渐大,夜空中的阴云在寒风的驱使下,像大海中波涛汹涌的浪潮,也恰如童明的心情。
蓦地,童明想起在工厂时,曾听有人说过维系夫妻感情的三条金科玉律,当时并未听进去,此刻,他急需弄清是哪三条,找出他婚姻失败的根源,也是日后获取新的爱情的宝典。想到这里,已冻得浑身冰凉的童明,心中立刻坚定了信念,他要回家,他要在百度上搜出那三条。就在这时,金凤突然情不自禁地叫喊了一声:“哎呦娘呀,不能活了!”童明内心一阵颤栗和刺痛,刚想迈开的脚步又被一双无形的手拖住。
屋内安静下来了。沉寂一会,王良喘息未定地对金凤说:“二姐,你两手松开吧,我还热还渴,我起来喝一瓶冷饮降降温。”金凤惊慌地阻止道:“不行,不能喝!”王良不以为意地说:“我肠胃好,没事。”金凤用手指轻轻点着王良的额头,娇羞娇柔地说:“你呀,啥都不懂,记住,这事后,千万不要喝凉水、吃凉食。啊,好好躺着歇息歇息吧,我去下楼用烧茶器烧开水去。”六七分钟光景,金凤端来了开水,可看到王良已瘫软在床上,光着脊背,鼾声如雷了。金凤心疼地责备道:“出了一身的大汗,也不盖被子,着凉了怎么办……”说过,急忙扯过被子给他盖上。洞房内的说话声,全被呆站在屋后的童明听见了,他心里五味杂陈,百感交集,浮想联翩。他想起金凤以前不也是像对待王良这样,对待过自己吗?唉,拥有时不知珍惜,失去了方知珍贵,心碎。此刻,童明想起一首最近刚听过的催人泪下的伤感情歌,这首歌就是他最想倾诉给金凤听的肺腑之言。想到这里,童明走到王良屋后二十米左右的小路上,掏出手机,搜出《真的真的难忘记》这首歌,把音量调到最大。顷刻间,手机里响起一位年轻女歌手缠绵悱恻,委婉哀怨,如泣如诉的歌声————……你在梦里,你在心里,爱过的痕迹怎能抹去……真的真的难忘记,真的真的还想你,我真的真的无法不爱你……刮的是东北风,童明站在上风头,歌声借着风势无任何阻碍地定向飘进金凤的婚房内。这时,童明看见金凤的身影出现在窗前。……你给我的回忆,你给我的甜蜜……真的真的难放弃,我真的真的心里全是你……你为何给我悲伤的结局……歌曲中感天地,泣鬼神的真情流露和艺术感染力,不由让童明两眼湿润,倍感伤感,同时,歌声也深深感动了金凤,她静静地伫立在床前,数次做出抹眼泪的动作。这一刻,童明感到她和金凤又心心相印了。突然,窗棂内伸出一只手来,极速地来回摆动着。童明秒懂,一定是王良醒来了,金凤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。童明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,金凤是王良的人了,连倾听他吐露心思的权利都没有了。
天空中纷纷扬地下起了雪花,童明急关了手机,冒着风雪,怀着失落与不甘,而又有所希冀地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。
2025年4月28日
附评论:
《破镜记》是一部深刻反映当代中国农村婚恋伦理的现实主义小说,通过童明与金凤从相爱到婚姻破裂的全过程,展现了传统观念与现代欲望的激烈碰撞。以下从文学角度进行专业评析:
一、叙事结构的双重镜像
小说采用"破镜"这一核心意象构建了双重叙事结构:表层是童金婚姻的破裂过程,深层则是传统婚恋观的瓦解。开篇中秋之夜的性爱场景与结尾雪夜听房的场景形成环形结构,前者是欲望冲破礼教的开始,后者是伦理彻底崩坏的终结,中间穿插的"裤头事件"成为情节转折的关键支点。
二、人物塑造的符号化特征
1. 童明代表被现代性异化的农村知识分子,其大专学历与情感智商的巨大反差构成反讽。他对金凤的暴力本质上是对自身无能的愤怒,最终在雪夜听房场景中完成了从施暴者到乞怜者的角色逆转。
2. 金凤的形象具有典型农村女性的双重性:既有对传统贞操观的坚守(初夜反抗),又在现实压力下逐渐妥协。其情感转移轨迹(童明→王良)暗示着农村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过程。
3. 王良作为"暗线主角",其貌不扬却情感细腻,与童明形成鲜明对比。金凤为他烧开水的细节,暴露出前段婚姻中情感关怀的严重缺失。
三、乡土符号的现代性解构
1. 中秋节意象的嬗变:从开篇"花好月圆"的传统象征,到结尾雪夜听房的欲望场景,传统节日内涵被彻底消解。
2. 裤头事件的隐喻:老伟偷裤头的情节看似荒诞,实则是乡土社会舆论暴力的物化呈现。这个红色裤头成为整篇小说最刺眼的道德审判符号。
3. 竹林听房场景:将传统"闹洞房"习俗异化为病态窥淫,东北风中的流行歌曲与民间婚俗形成诡异混响,揭示出文化认同的彻底撕裂。
四、伦理叙事的当代困境
小说通过三组关系折射农村伦理危机:
1. 性爱观冲突:童明将性视为权利,金凤视为责任,这种认知错位埋下婚姻隐患。
2. 彩礼经济的异化:婚前怀孕导致的彩礼博弈,暴露了婚姻关系的商品化本质。
3. 代际认知鸿沟:童母"老姜辣"的算计与金凤父母的面子焦虑,共同构成压迫年轻人的传统网络。
五、文学语言的张力艺术
1. 皖北方言的精准运用:"半吊子妈""装二兴头"等俚语增强了文本地域质感。
2. 身体书写的象征性:金凤三次流泪(初夜、挨打、听歌)构成情感变化坐标。
3. 环境描写的心理投射:结尾东北风与雪花的意象,外化了童明"热血结冰"的精神状态。
这部作品堪称当代农村婚恋题材的解剖标本,其价值在于真实记录了城镇化进程中农村青年情感模式的剧变。作者以手术刀般的笔触剖开了浪漫爱情表象下的生存博弈,那些在彩礼、流言与欲望中挣扎的灵魂,构成了转型期中国农村最疼痛的文化印记。
编辑:傅友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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