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看奚啸伯与欧阳中石的师徒情缘——兼评陆志成先生等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

日期:2019-08-10 23:13:36 编辑:hd888 浏览: 查看评论 加入收藏

 

从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看奚啸伯与欧阳中石的师徒情缘

——兼评陆志成先生等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

作家:肖汉泽

 

 

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、欧阳中石题写书名并作序、陆志成奚中路、张建国编著的大型文献性图书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,已于今年4月发行。前不久,有幸从陆先生处得到一本署名压印的赠书。

从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所载欧阳中石《奚啸伯艺术纵横谈》一文的倾述可知:奚啸伯六、七岁爱上京剧,由一个破留声机、数张唱片开始,学会《卖马》《战太平》《探母》《斩黄袍》《洪羊洞》《完璧归赵》等戏的一些唱段,立下唱戏的志向。11岁拜言菊朋为师,19岁正式“下海” 唱戏,25岁陪梅兰芳去武汉、上海、香港等地演出,27岁开始挑班挂头牌,成为马(连良)、谭(富英)、奚(啸伯)、杨(宝森) “四大须生”之一。开创了奚派“委婉细腻,清新雅致”的独特艺术风格。在当时名角如云、竞争激烈的背景下,作为一个下海的票友,既非梨园世家,又非科班出身,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,实属不易。

起初,奚啸伯要“下海” 唱戏,父亲认为这简直是大逆不道,辱及先人,绝对不能允许!还要把庆王府的九奶奶搬出来“族议”。奚先生是满族正白旗人,曾祖父崇纶官居湖北巡抚,祖父裕德是内阁大学士,父亲熙明能文会画艺术传家。欧阳中石这样动情的写道:“庆王府的九奶奶是他的九婶(即溥仪《我的前半生》中谈到的四格格),在慈禧跟前非常得宠,一时一刻都离不开,在慈禧死后四格格才得出宫。听说奚啸伯先生当了“唱戏”的,便要进行‘族议’。奚啸伯先生知道这件事后,说:‘我一个月不唱戏,专等着她来族议。清朝都打倒了,还来这一套呢!我不怕。’结果,四格格无可奈何,‘族议’也没有开起来,奚啸伯先生唱戏的决心胜利了,唱戏的理想实现了。所以说,奚啸伯先生要唱戏的志趣,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,使他从贫苦艰难的困顿中,从沉重的封建束缚下冲了出来。”(欧阳中石《奚啸伯艺术纵横谈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,第434页)此后,经过不懈努力,逐渐成为独树一帜的立派成宗的艺术大家。

我们从本书《戏曲的欧阳中石》一文中得知,“1943年,还在济南上中学的欧阳中石,有一天到同学家玩,随口唱起了奚派的《白帝城》。没想到从屋里走出一人,对他大加赞赏,并当场收他为徒。此人就是奚啸伯。”(康海玲《戏曲的欧阳中石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295页)奚啸伯与欧阳中石师徒情缘的序幕便就此拉开。

 

1
戏曲情缘

1950年前,奚啸伯与欧阳中石,一个在北京,一个在济南,尽管相隔千里,但师徒俩却以频繁的书信形式展开教与学。后来欧阳中石考入辅仁大学,一年后进入北大哲学系,师徒俩才共聚一城。欧阳中石课余时间向奚师学戏,奚啸伯则向欧阳中石悉心传授他用心血创立的一整套唱腔法则,如“以字定腔”、“以情行腔”、“错骨不离骨”等,法度严谨、规则系统。就这样,欧阳中石得奚啸伯真传,掌握了具有“洞箫之美”的奚派艺术精粹。

旧社会得戏曲真传不易。名角的门户之见非常严重,对心爱的门徒传授技艺的时候,往往也留一手,打几分折扣,唯恐年轻人抢了饭碗。然而奚啸伯不然,欧阳中石不无感概地说:“奚先生完全不是这样,他恨不得把‘噗噗’乱跳的心掏给学生,你问一句,他回答几十句、上百句,甚至能掰开揉碎讲解一出大戏。最令人崇敬的是,奚先生没有前辈师长的架子,他心甘情愿地跑到学生身边,细声细气地商量,这句唱怎么甩腔、那句词如何赶辙----这才是大师风范啊”。(张继合《古风巨匠——欧阳中石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290页)

奚先生高尚的艺德和人品,赢得了欧阳中石的真诚爱戴。后来,欧阳中石录制的《中石唱念自娱》,其中26段唱腔、道白,都是奚啸伯“补壁”。欧阳中石说:“只要老师有音像传世,我绝不再唱,唯恐辱没了先生。”(同上)

由于奚先生的悉心传授,欧阳中石进步很快,造诣大长,在京剧舞台上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鲜明形象,如 《白帝城》中的刘备、《龙凤呈祥》中的鲁肃、《四郎探母》中的杨四郎、《武家坡》中的薛平贵、《坐楼杀惜》中的宋江、《范进中举》中的范进、《打渔杀家》中的肖恩等,这些形象,惟妙惟肖,充分展示了奚派艺术的独特魅力。

 

 

2
书法情缘

我们知道,欧阳中石是首都师范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当代著名书法家和书法教育家。其实,这多是师父奚啸伯先生书法艺术潜移默化的结果。1943年,在济南上中学的欧阳中石与奚啸伯先生建立师徒关系不久,奚啸伯先生便回了北京。相隔千里,两人以频繁的书信形式开始了传授与学习。欧阳中石深情地说:“先生是书法大家,每信都用小楷毛笔,洋洋洒洒,笔墨酣畅。能在纸上谈文论艺,也算‘鸿雁传情’吧。”(张继合《古风巨匠——欧阳中石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289页)

欧阳中石专门写了《奚啸伯先生的书法艺术》(欧阳中石《奚啸伯先生的书法艺术》,陆志成等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165页)一文,着重讲述奚先生孜孜以求的书法艺术演变过程,称“师父的字融欧、钟、赵的基础,难免有‘馆阁’之诮”,为了克服这种馆阁之诮,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,“他每次回北京,除了研究戏之外,就是看展览,逛琉璃厂,寻旧书,找字帖了。”

欧阳中石回忆师父学习郑板桥书法时的体会说:“郑板桥的字看来写时不会很快,一定是边写边琢磨!怎么写才有意思?想好了才一笔一画地慢慢写去,慢慢搭配起来。所以一会儿有点隶书的趣味,一会儿有点画的意境,一会儿有点楷法,一会儿来点行草,错错落落,洋洋洒洒,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他的消闲、舒展、恬然自得的情致。”可是“过了一两年,师父告诉我:老这样写,难免有些‘造作’,还是自然些好。于是他又渐渐回避了郑板桥,他这时的字特别隽秀,既没有了‘馆阁’的板滞,又没有了板桥的矫揉,而时有天趣,又不失规矩;既没有了规范的拘束,又没有了逞奇的匠意。”

有一次欧阳中石从友人处得到了一本唐僧人敬客的《王居士砖塔铭》,拿给师父看,师父看后高兴极了,说“我拿走吧。”以后的通信,字里就出现了敬客的笔意。

欧阳中石记述陪师父北京书店购书,师父看中一部《三希堂法帖》拓本,因囊中羞涩而“狠心走开”;后来在石家庄三十块钱买了一部木拓翻刻本。

由于奚先生善于向书法名家学习,善于向古人法帖学习,其书法技艺大有长进。欧阳中石写道:“从那以后,他的字常有变化,时而接近王羲之,时而又像了王大令,时而有了些苏东坡的意味,时而又蒙上了一层赵松雪的手札气息。”(同上第167页)而这中间,师父书法的每一步演进,欧阳中石都认真揣摩、认真思索,翻检有关资料,以求与之呼应,细心研练,深受教益。他不无感慨地说:“在京剧方面我受恩于师,在书法上我也大享师惠!”(同上)

 

戏曲和书法,为师徒二人拉近了距离,搭起了连心桥。欧阳中石与奚啸伯先生相处30余年,过从甚密,相知甚厚,情同父子。

欧阳中石的文章中,多称奚啸伯先生为“师父”,而不是“师傅”。这“父”与“傅”的更用,很能说明奚啸伯先生在欧阳中石心目中的地位和爱戴程度。欧阳中石深情地说:“我与奚先生始终情同父子。从相识到永别,前后34年,我们每周必通两封书信。抬头,从不写上款,落笔千言,直奔主题。”(张继合《古风巨匠——欧阳中石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289页)

有人写文章称欧阳中石与奚啸伯亦师亦友,欧阳中石极力反对。他恪守“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”的古训,坚称奚啸伯先生为“师父”。 1976年5月,欧阳中石拖着病体从北京来到石家庄看望师父,一见奚啸伯先生骨瘦如柴,抑不住相拥而泣!奚啸伯先生“临危托孤”,将孙子奚中路托付欧阳中石,希望把他培养成才,传承奚派艺术。欧阳中石没有辜负师父嘱托,奚中路在欧阳中石精心调教下,终于成为青年京剧八大明星之一、梅兰芳金奖获得者、上海京剧院的一张名牌,此是后话。不想这次相见竟成永诀,次年的一个下午,奚啸伯先生悄然离世。临终还牵挂着心爱的弟子,桌上,摊着一封没写完的给中石的信!(同上)

1979年,奚啸伯多年冤案得以昭雪,可是来得太迟,距离奚啸伯石城辞世,已经两周年了。欧阳中石泣不成声,提笔写下 “视徒如子,愧我无才,空负雨露。尊师若父,枉自有心,奈何风霜。”(张继合《古风巨匠——欧阳中石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290页) 24个字:表达他的深切惋惜和悼念之情!

欧阳中石这样综合评价他的师父奚啸伯先生:“我师父奚啸伯先生是一个文人艺术家”,“他的舞台实践是一个方面,能戏多,红得早,熔铸广,成就高,不断前进,不断升华,四十多年的舞台生涯,被社会、被历史确定了他的确是一位自树一帜的立派成宗的艺术大家。另一方面,他有自己改编、创作的剧本,有自己系统的理论,表明了他更是一位有学术建树的、有研究成果的大师级的方家。只凭一个方面便足称之为‘家’,何况他兼而有之,更表明他的确是一位艺术的‘大家’。”(欧阳中石《奚啸伯先生的书法艺术》,载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第165页)这个评价是客观的,然而,没有对奚先生的深刻了解,没有几十年相濡以沫的交往,没有深厚的师徒情缘,是综合不出这样的评价的。所以,“情”是这段评价的根源,也是欧阳中石与他的师父奚啸伯先生几十年亲密相处的根源,同时也是德艺俱馨的两位大家,之所以成为大家的根源。好一个“情”字了得!

毋庸置疑,以“情”为基调铺展编著,是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最显著的特点之一。这种情感性,还体现在编著者的真情付出上。正如欧阳中石先生《序》云:“特别是陆志成先生,他煞费苦心,穷多年精力”,“搜遍陈年老帐,把有关资料集中一齐,可谓翻检爬梳前后考证核对……做了极大的贡献。”就其搜集奚啸伯先生相关资料的广度和深度来讲,编著者参阅了欧阳中石先生提供及书店购买的《中华名伶传奇丛书之奚啸伯》《京剧艺术漫谈》《梅兰芳传》《伶人往事》《票友春秋》等30余部专著,以及网搜1170余条相关信息资料,由上千万字的史料孕育而成。由于编著者的真情付出,《奚啸伯戏里戏外》才被打造成一部60万字之巨、500页之厚的“大型”图书。

本书的另一个突出特点,就是它的“文献性”。何谓文献?朱熹注云:“文,典籍也;献,贤也。”即指具有历史价值的图书信息资料。本书保存了大量关于奚啸伯先生极具历史价值的信息资料。有奚啸伯先生的诗文著作,有奚啸伯先生的剧本和曲谱遗作,有奚啸伯先生口述历史,有社会各界有关奚啸伯先生的生平记述,有奚派艺术评介及理论研究,有奚派艺术源流谱系与师生传承,有纪念奚啸伯先生的专著、文章、电视与活动,还有奚啸伯先生生平与艺事年表、奚啸伯先生研究资料索引等。内容极其丰厚,具有极强的文献性。在这些文献资料的编排上,一改以时间先后为序的惯例,打破常态时序,突出文章的内容、性质和作用,采取分类编排、单个注时的方法,从而使查阅者节省了大量同类资料的检索时间,又不失所查资料时间属性的及时获取,进一步提升了书籍的文献性。

本书还有一个突出特点,就是具有极强的可读性和趣味性。鲜红压印的欧阳中石亲笔书法为书名,配以奚啸伯先生头像,居于大十六开版本中央,恰到好处的编著者姓名与“人民日报出版社”字样的位置安排,给人一种淡雅清明、自然大气的第一印象。翻开扉页,欧阳中石题字并压印的“啸声永啸”四字赫然入目,尔后是奚啸伯肖像及事迹介绍、欧阳中石书序、奚啸伯剧照、纪念奚啸伯书画作品等,随后通过目录进入正文,从而向读者立体地展现了奚啸伯先生的心路历程、功德成就、社会评价、人格特征,乃至音容笑貌,具有极强的可读性和趣味性。此种设计和编排,体现了编著者的独具匠心和眷眷真情,大有循循善诱、引人入胜之功效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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